白木

头像来自我家喵酱画的生贺,爱你。一个废柴写手。

【ES/Knights】血裔01

在奈次同好群里参加的接文活动,主题是“凛月爷爷、泉爸爸、岚妈妈、月永哥哥、司末子”这样的大家庭设定,要求戏份平衡且无明显CP。

我是第一棒,为了逻辑顺畅地体现“家庭”设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……很遗憾因为种种原因我们组的文章没能接完,姑且放出自己写的这一段吧。

OOC属于我。不是习惯的风格,请多包涵。


血裔 

01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

泉双手环胸居于高位,措辞强硬,毫无转圜余地。他严厉地注视下首的后辈,冷色双眸微微眯起,映在凄清烛光里愈发不近人情。

司感到呼吸困难,仿佛透明丝线悄然勒紧了他的喉咙。上位吸血鬼的怒火如此沉重而磅礴,即使泉有意控制,仍是让他吃了不大不小的苦头。司不想放弃,艰难开口:“可是父亲大人……”

“我说了,不行。”

离泉最近的烛台发出轻微的爆破音,几道裂纹清晰可辨。司强忍着叫嚣的恐惧本能还想开口,坐在对面的岚放下高脚玻璃杯,取出手帕按在唇上。

“真是的,泉ちゃん也收敛一点,司ちゃん毕竟还是人类身体呢,受不了你的折腾。”嗔怪几句叫泉冷静下来,又转头笑吟吟地安抚儿子,“司ちゃん的心情人家也明白,可是你还小,初拥的意义和影响很难考虑周全,你父亲呀是怕你将来后悔。毕竟,吸血鬼是匍匐于撒旦脚下、行走于黑暗的种族,对于身心健康的年轻人而言还是有些沉重呢。”

司低下头:“父亲和母亲的用心良苦我也明白……”

“啊啦,司ちゃん是懂事的孩子。”岚露出温柔的笑容,“时间也不早了,管家先生已经备好车了哦?”

话说到这个地步,司也只好暂时放弃。他站起身,一只手按在胸前鞠躬执礼。

“我去学校了,父亲大人,母亲大人。”

他隔着散落的刘海偷偷瞄了一眼,确认岚的微笑和泉鼻子里的一声冷哼才安心退场。

 

“泉ちゃん太凶了呀,司ちゃん都吓坏了。”车辆的噪声逐渐远去,岚才埋怨似的开口。“他才17岁,对我们来说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幼小脆弱呢。”

“所以才不能给他初拥!”泉心烦意乱,“那小子才多大,初拥的后果他根本没法想象!他只能看到我们的长生不死和强大力量,可是从人类变为魔物远远不是那么简单……你还记得レオ的事吧。”

这个名字尘封已久,猝不及防的提及让岚片刻怔忡:“怎么可能忘记。……那个孩子,现在又在哪里呢。”

“大概又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追逐阳光吧。”泉叹气,“一个当了吸血鬼非要追太阳,一个吵着闹着要初拥,两个孩子怎么没一个省心的。”

岚安抚地拍拍泉的手背,说道:“既然如此,不如把レオちゃん叫回来?收养司ちゃん是他离家之后的事了吧,人家觉得也该让兄弟俩见见面了,或许司ちゃん能对哥哥敞开心扉?”

泉沉吟片刻,觉得有几分道理:“我等会联系他。”

“唔。”岚捂嘴轻笑,“毕竟泉ちゃん可是,唯一能够主动联系レオちゃん的存在呀。这就是‘长亲’的力量吗?”

“吵死了啊,鸣君。”

 

02

司坐在摇椅上,层叠铺就的软垫使他感觉舒适。他极目望去,前方若有似无的雾气缭绕升腾,宽广无垠的湖面波澜不惊,只与明媚阳光亲吻之处漾起缤纷的彩虹色。嬉笑喧闹声隐约传来,远处树林惊起一群面目模糊的飞鸟。

“司。”

泉和岚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,泉仔细地端详着他,岚为他整理好歪斜的领口。雾浓了,司心想,我看不清他们,但是他们依旧那么好看。

“司。”岚又叫他,声音在缱绻的雾气里柔和温存又晦暗不清。“安心离开吧,我们会守护着你。”

不,我不想离开。

司惶恐地想要抓住家人,伸出手才意识到哪里不对。老年斑安静地蛰伏在枯黄的皮肤上,几缕白发随着动作飘落下来。岁月早已侵蚀他的身体,盘踞其上镌刻不可磨灭的种种痕迹。浓厚的雾气也好,朦胧的声音也罢,从来不是什么美景——只是老去的他,为自己的眼花耳聋所找的拙劣借口罢了。

作为人类,已经活得太久了吧。

“不……担心……怀念……”

泉的嘴唇一张一合,想来是在说些安慰的话。他冲司微笑——眉目依旧,难得温柔。

不,我不想死,我不想离开……

 

司睁开眼,大开的窗口可见夜空如幕,星辰酿月,缺乏温度的湛蓝月光轻柔地落在他的手边。风捎来隐约的夜莺歌声,沾染凉意的空气中蔷薇香浮动。

是司见惯了的,属于血族领地的安宁夜晚。

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。肤色白净,修长有力,是年轻人的手。这让他松了口气。十几岁的未成年人通常很少去想老去的事,但如果你朝夕相处的家人全都是活过几百上千年的不死魔物,普通人类的寿命还抵不过他们的一次长眠——揣摩自己生命的长度,臆想倏忽而至的离别,似乎也是一件不足为怪的事。

“你好像很苦恼嘛。”

自高高的天花板垂下的厚重天鹅绒帘布无风自动,被看不见的气流挑起一角,自下而上缓缓拨开。纹路繁杂的暗金画框、沾染血色的石板地面、质地考究的曳地袍角、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。黑发红眸的吸血鬼单手托腮,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瞠目结舌的年轻人。

“凛、凛月大人!”

司从床上跳下来,手忙脚乱地理好睡衣褶皱,向着画框里的人深深低下头去。这位第三代吸血鬼血统高贵、强大无匹,现存于世的血族几乎全部是他的晚辈,是多年前就消踪匿迹的大人物,甚至有传说称他早已在千年战争之后化为枯槁的血肉葬身深渊。而司对这些谣言向来嗤之以鼻,天知道这一位只是懒得行动罢了。至少他似乎颇为偏爱悬挂于司房间的自己的画像,偶尔兴起还能施舍几句闲谈。

“……没必要这么客气。”凛月打了个呵欠,他似乎总是处于睡不饱的状态。“所以说,还是那件事?”

“……是的。”司有些惭愧,自己总是拿这些小事叨扰凛月大人,父亲不愿首肯,母亲也劝我再等一等。”

“那就再等等嘛。”凛月满不在乎地建议道,“他们那么疼爱你,最后还是会妥协的哦?”

“可是……”司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感受。他想告诉凛月,自己在家里书库阅读了大量文献,他懂得初拥背后的意义,愿意背负成为吸血鬼的代价。他希望父母能在尊重他的基础上认可他的需要和决心,而不是出于宠爱的目的答应要求——像给哇哇大哭的小孩子买棉花糖一样。

“好好~我知道,年轻人嘛,总是渴望认可的。”连凛月的语气也像是在哄小孩子,司想为自己争辩几句,却被凛月的下一句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。

“朱樱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固执,你父母也是这个样子。啊,上次见到他们好像还是几分钟前的事,人类的生命真是短暂啊。”

凛月话里话外透着饱经沧桑的意味,衬着那张少年般慵懒精致的脸庞显得格外违和。他注意到司的神情,挑了挑眉:“可别告诉我你一直以为,你是濑ちゃん的亲生——”

“不、不是的。”司急忙否认,“我只是……有些惊讶,您认识我的亲生父母吗?”

凛月瞥了司一眼,似乎不太理解人类感情的复杂微妙。他无视了司的提问,只是点头道:“你明白就好,濑ちゃん的血亲只有我一个,哦,还有你哥哥——是姓月永吧,发色和你有点接近,讨厌的暖色。当初濑ちゃん为了给他初拥也吃了不少苦头呢,毕竟自己也是个后天吸血鬼。”

司呆愣在原地,凛月短短一段话信息量多得可怕,他张了张嘴,无数问题像烟花一样在嗓子眼拥挤炸开。他挣扎着问:“……您,您和父亲大人……”

“我以为你知道?”凛月难得表示诧异,“濑ちゃん的初拥是我给予的,所谓牢不可破的血之誓约,按人类的辈分我可算是你的爷爷呢。”他又勾起半个促狭的微笑来:“——没想到他别扭到这个程度,还以为养孩子了会有点长进?”

“可……”

“嘘。”凛月竖起一根修长手指挡在唇前,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司。他毫无姿态地倒在厚重油彩绘成的骨座上,虽然比站着的司矮了一头,幽深的红眸仍显得居高临下,宛如不可对视的深渊。

“年轻人就是要懵懵懂懂才有意思,缺乏头脑的蛮干虽然很麻烦,比起我们这些步步为营的老家伙反而可贵的多。无知故而无畏?人类的谚语是这么说的吧?”

司下意识地点点头,凛月对他一笑,懒懒散散地直起身来。

“你这年轻人看着拘谨绵软,血的味道倒是强硬霸道,是我们家的孩子。放手去做吧,给濑ちゃん和鸣ちゃん制造点麻烦也没关系哦——你们是家人吧?”

 

凛月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了画框里,如来时一般连招呼都欠奉。年长的吸血鬼难得多话,解释了一些东西,留下了更多谜团。

长辈们似乎都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去,凛月、泉、岚、自己的亲生父母甚至未曾谋面的兄长都经历过不少故事,而司很明白除非这些人主动开口,否则这些历史他连一个字都别想知道。

他在思考其他的事,更加务实的、更具操作可能的事。凛月最后几句话说得晦涩隐约,司自己体会了几分其中的意味深长,望着窗外的月亮做了一个决定。

 

03

敬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:

向您问安。

自十七年前被收养以来,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一直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我。因为我的人类身份,父母亲极力使我体会到“正常的人类生活”,为此不惜向亲王大人请求驻守血族领地与人类世界的交界之处,以方便我来回家族和学校之间。如此例子数不胜数,请恕我无法逐一罗列,但我的确对此感到深深的感激。

但是,我渴望变成吸血鬼的原因不仅是如此。我渴望与家人长久地生活在一起,希望在需要的时候能有力量守护家族。我清晰地明白自己十分弱小,尚且无力承担这样的重担。因此,我决定暂且搁下豪强家族末子的身份,独自闯荡游历一段时间。当我磨砺身心到足够成熟的时候,我会回来,请母亲大人拥抱我,请父亲大人重新考虑我的请求。

祝您安好。

您永远的,

朱樱司

即日

 

偌大的厅内鸦雀无声。泉攥着信纸火冒三丈,岚挂着习惯性微笑轻轻叹气,凛月难得从画像里出来,趴在桌上懒洋洋地把玩裁纸刀。

“……那个臭小子!”

啪,上次震出裂缝的烛台终于经受不住,化成大大小小的碎片。栖息于高高天花板的小蝙蝠赶忙飞来,挥舞翅膀收拢好无辜的烛台残骸,顶着主人的怒气瑟瑟发抖地飞走。

“泉ちゃん,冷静点啦。”岚柔声安抚,“司ちゃん那么懂事,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。”

“写的这么催人泪下,什么历练什么闯荡。”泉抖着信纸恨不得一把冥火烧了,瞥见右上角镌刻的庄严家纹又磨磨牙忍了下来。“不就是离家出走吗?啊?那个目无尊长的傲慢小孩——”

“和当年的濑ちゃん很相似嘛。”凛月闲闲插口。

泉扭头瞪他:“くまくん你闭嘴,这事百分之百和你脱不了干系。”

“好过分啊濑ちゃん,我可是你的长亲,见到我不应该毕恭毕敬地跪下叫父亲大人嘛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种东西,果然是年纪大了,和你那位兄长越来越像了,嗯?”

“濑ちゃん想太多了,我才——”

“好——到此为止了哦。”岚拍拍手,笑眯眯地一人递了一个闭嘴的眼神。“回到主题,要不要现在把司ちゃん接回来呢?顺便一提,人家觉得最好不要哦。”

“发动Knights的力量的话,找到人没什么难度吧。”凛月打了个呵欠,“这小家伙挺有行动力,抓他回来没准又要逃跑?”

“……好吧。”其他两个人明显站在司那边,泉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了,“那小子不会碰上什么危险吧?”

岚有些诧异:“不会吧?司ちゃん的剑术和基础法术都掌握得不错,身上还带着我们送的佩剑,泉ちゃん你也多少信任一下孩子嘛。”

“我很信任他。”泉瞥了岚一眼,“我担心他不小心出手重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岚也无话可说了。

三人尴尬地沉默片刻,泉挥挥手仿佛要赶走这堆烦心事:“随便他折腾吧,真惹出事也有Knights给他撑腰。”

他把信纸拍到桌上,金线勾边的家纹流畅大气,昏暗烛火映照之下依旧熠熠闪光。岚眉眼弯弯,泉勾起半边唇角,凛月眯起深不见底的红眸。矜持克制抑或肆意洒脱,却是同样自信得近乎倨傲的笑容。

属于Knights的笑容。

“那么。”泉手指弯曲,指关节有节奏地敲敲桌子,“难得くまくん醒着,是时候聊聊最近多发的挑衅事件了。”

 

04

司的“离家出走”与那些莽撞的负气破门不同,具有相当的个人风格。简单来说,就是准备充分,考虑周全。

与人类世界相比,血族领地身处另一个空间,以旋涡状的空间钮相连,来去都要受到严格管制,正是Knights的势力范围,也是司想要远离的地方。领地没有白昼,只能以月亮的颜色区分昼夜。如今各家族的领地意识没有过去强,除去正中央的深渊不能涉足以外,其他地方都可以自由来往。

司弄到了地图,花了两天时间了解各地基本情况和路线,最终敲定往西南走,途经鼎鼎有名的拍卖场、血族限定的传统学府、魔兽与雇佣兵横行的隐林等特色景点,各色风景都能得以经历。又用了一天收拾好行李和足够使用一个月的钱(之后的自己想办法赚取),处理好学校的事情,这才胸有成竹地离开了家门。

然后就在离家半天路程的地方,他遭遇了旅程的第一场意外。

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
幽深巷子的尽头,几个高大的身影迟缓地扭过头来。他们的皮肤接近暗紫色,其上布满类似尸斑的印记。躯体肿胀,眼神呆滞,凝固的血迹自口鼻延伸到破烂的裤腿,混合土腥的腐臭味远远就能闻到。也许是受到声音刺激,又或许只是单纯地被新鲜血液吸引,他们放弃原本围在中间的猎物,缓缓向司逼来。

司没有什么实战经验,所以虽然这种低等级吸血鬼非常好对付,他仍是谨慎地抽出佩剑。亮如白昼的剑光自不知名材质的深蓝剑身上一闪即逝,迎面而来的吸血鬼发出野兽般的惨叫。

“那个——已经没有危险了,您还好吗?”

战斗结束得很快,司甚至没有让血迹沾到自己的衣角。他踮脚朝幽深的角落望去,原本被围攻的人蹲在墙角,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。他有些担心,又不好贸然靠近,只好隔着远远的距离扬声问话。

那边安静了一会儿,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。然后那团阴影动了动,撑着地面站起身,身形单薄却不显得脆弱。黑斗篷上沾了不少灰尘,他随意拍了两拍,兜帽滑落下来,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。长发凌乱地左突右出,他耸耸肩,叼着发圈随手将头发绑好,发丝在黯淡夜色中划出黄昏色的弧度。

“哦,是你阻止了那些家伙!”他轻快地说,碧绿眸子漾起笑意,“托你的福,太阳一般夺目而珍贵的作品孕育而出了!——啊!你真好看,懵懂无知的表情多么有趣!要交个朋友吗?”

 

“我的列车应该在五分钟之后启程,レオさん,而我还在这里浪费时间。”司谴责地望着对面的人,计划被打乱的感觉让他相当不适。

“那就再等下一趟嘛,或者干脆走过去。”レオ毫不在意地将杯中鲜红的液体一饮而空,“不要皱着眉头,旅行就是充满意外才有趣不是吗?”

“如果是レオさん这种意外的话,我……”

“停,不要说,让我用妄想来填补和调色!”レオ抑扬顿挫仿若咏叹调,在司的瞪视下立刻换上正经语气,“所以,我们下一站去哪里?”

“您似乎弄错了什么。”司深深呼吸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,“我们萍水相逢,我有自己的计划,レオさん想必也有既定的目的地,不如在此……”

“我的目的地就是你的目的地。”レオ想都不想地回答。

司快崩溃了:“您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!”

“这个嘛。”レオ低头想了想,“哦,因为我喜欢太阳,你就像太阳一样耀眼,所以我喜欢你哦!”

那人的笑容毫无阴霾,在这个简陋昏暗的饮品店里暗夜流火一般闪闪发亮。说着“喜欢”的时候拖着长长音节,一字一句清晰得仿佛不可背离的誓言。司被直球砸的呆愣在原地,在レオ嚷嚷着结账之后心情复杂地摸出了自己的钱包,跟着服务生去前台买单了。

レオ注视着少年挺直的背影,颇有兴致地打了个响指。司搁在桌上的佩剑浮现出淡淡的虚影,旧骑士装束的中年人半跪行礼,神色坚毅,姿态恭谨。

“为您效劳。”

レオ清亮的声音刻意压低,宛如耳语:“沉睡吧,有我在。”

“是。”

 

两人还是赶上了列车,向来准点的火车破天荒晚了半个小时,简直像是特意在等待他们的到来。

レオ表示习以为常:“我的运气很好的,跟着我的话可以分你一点哦!”

司懒得理他,这个死缠烂打跟上来的神秘人似乎每分每秒都在颠覆他的认知。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把レオ带回家的情形,严厉的父亲大人可能会被气得炸掉整个餐厅的烛台吧……

不,等等,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回家!

司的心情更加复杂了。

“怎么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,担心被满车的吸血鬼吃掉吗?”レオ推开包厢门,手里捏着补好的车票,“害怕就说出来,我会保护你哦。”

“……您多虑了,我有能力自保。”顺口反驳之后才意识到哪里不对,司微微瞪大瞳孔,“你、您知道……”

レオ一屁股坐到司的对面,冲他扬了扬眉:“掩盖人气的法术修习得不错,不过我恰好比较擅长这个。隐约能闻到血液香气呢,比刚刚那杯调制饮料新鲜许多的味道……哦,这个给你。”

破旧的斗篷上缝制了多个口袋,毫无美感可言,单纯是方便旅行者的设计。レオ上下翻找一番,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坠子递过来:“拿着,比法术好用。”

吊坠安静地躺在司的手心,半透明的玉石质地,翠绿欲滴的颜色亮得反光,水滴形状的尖角处钻了一个小小的绳孔。除了比寻常坠子重很多,和司在人类学校后街逛到的十元三个的小饰品没什么两样。

“你那怀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。”レオ不乐意了,“这可是我从小就贴身带着的宝物!”

司下意识地递回去:“这么重要的东西……”

“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,它是你的了。”レオ大手一挥,慷慨洒脱。司忍不住腹诽“说好的宝物呢”,仍是细心地收好了吊坠。

 

05

“レオちゃん说遇到司ちゃん了。”岚弹出一粒青灰圆珠,送信的血蝙蝠张口叼住,满足地张开翅膀飞走。

“哦?”泉从半人高的卷宗里抬起头来,“怎么说?”

“说司ちゃん很有趣,与骑士剑也很搭配。”

泉有些讶异地扬眉:“……好正常的评价。”

“啊啦,泉ちゃん这话说的。”岚笑道,“レオちゃん看着特立独行,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呀。”

泉托着腮没接话,书房陷入一片沉默。岚转到高高抵住天花板的书架边,随手抽出一本充斥着各色涂鸦的绘本。他捧着书自言自语:“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呢。”

岚出身于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家族,母亲干过最惊世骇俗的事情就是与一个人类医生相爱,以生命为代价生下了他。岚跟着父亲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几十年,期间与人类之身的泉结识,两人作为模特搭档还在时尚圈闯出了几分薄名。后来父亲寿终正寝,岚多年如一日的年轻外貌也引发了一些议论,便索性退隐,搬去了空间钮附近居住,直到数年后与泉重逢。

岚还记得那时的场景。那天月光特别明亮,岚难得清闲,趴在二楼露台上眺望远方。余光似乎瞥到一抹熟悉的银灰,他低下头,披一袭黑袍的泉止住了脚步,抬首与他四目相对。宽大袖口衬得手臂细而苍白,臂弯里的婴儿鼓着鼻涕泡睡得正香。风猎猎地卷起泉漆黑的袍角和岚稻草金的碎发,他们对彼此露出微笑。

“鸣君?”

“好久不见,泉ちゃん。”

泉没有解释收养レオ的缘由,只告诉岚他的情况很不好。

“毒性融在血里,这样下去熬不过几年。”泉说,“想活命,只能给他换血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那个仪式?”

泉颔首,岚担忧地望着他:“可是泉ちゃん自己也是后天吸血鬼吧,不会太勉强吗?何况,レオちゃん还那么小……”

泉一言不发,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后来发生了很多事。

那时的Knights处在内忧外患的紧急关头,一步踏错就不可挽回。而在岚的回忆里,那些故事遥远得已经有点模糊了,只有那股纵使腥风血雨也不会后退、彼此守护到最后一刻的慷慨激昂还残存在他的心里,从未褪色,坚不可摧。

 

“后悔吗?”岚合上绘本,纸张撞击的声音在缄默的室内格外响亮。他没有等待泉的回应,自顾自地说道:“有时人家也会想,如果当初让レオちゃん自己选择,也许他宁愿在短暂生命中自由地享受阳光呢,而不是成为栖息于黑暗的长生魔物。”

“泉ちゃん对司ちゃん那件事反应这么激烈,也是这个原因吧?”

泉条件反射地:“我没有。”

“我可是知道的哦,泉ちゃん觉得レオ现在的痛苦是自己的错。”岚柔和地说。他总是那么温柔从容,波澜不惊,仿佛所有故事都理所当然地能够迎来幸福结局。

“那孩子没有责怪我们,如今也不像当初那样别无选择。家人的意义,就在于互相理解和支持呀,你说对不对,泉ちゃん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幽幽的蓝色月亮沉入地平线,一轮玉勾般的弦月挂在空中。新的一天到来了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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